畢業生小鯨的爸爸又寫了些文字
與種籽相關的部份,放在這裡,與大家分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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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te: Sun, 16 Jan 2011 20:58:07 +0800
Subject: 我以你們為榮。……明日週一,餐桌上請無肉
各位朋友:
種籽學生,畢業前要經過十二次校外旅行教學,要在指導老師協助下做「畢業製作」,要參加「畢業挑戰」。
之前畢業挑戰,通常登玉山,在峰頂舉行畢業典禮。輪到我大兒子那年,項目改變,變成「三夜四天,騎單車往返臺東花蓮」。畢業生在六下須上「自行車」課,學習腳踏車的機械原理,校外教練,每週一天來帶「練騎」,要「陪騎」的家長,也可以一起練。
(圖:種籽校旁的「黑橋」,也許可以叫他「沈思橋」)
花蓮到臺東往返,上坡下坡,平均每天要騎一百到一百二十公里。挑戰第一天,不少孩子露出疲色,屁股、腳,紅腫起泡的傷兵也一堆,外聘的總教練對「能否如期完成」表示不樂觀。第二天,他看法改觀,第三天,他就很有信心了,第四天,小孩子不但到,而且提早到,自動加繞花蓮鯉魚潭一圈,繞完才照預定時間回鯉魚潭舉行畢業典禮。
我們是沒有「陪騎」的,那時我連從社區大門上坡騎回家一、兩公里都辦不到。我們在畢業那天,開車到花蓮會合。
典禮進行一半,主持人問家長要致詞否?一向害羞的我,自動上臺。我說:「英文叫:I am proud of you,中文叫,我以你為榮。(臺語叫:我感覺你嘛不「歹」──你也不錯的意思)……」想起學校鬧分裂,創辦人雅卿要離開,我這隻散仙知道得太晚,但還是出面干涉,最後是雅卿留下來,全校一半以上的學生離開,真慘烈……想起為了保住當年這幾乎是全臺僅剩的另類小學的「實驗機會之光」而做的事,我說不下去,草草結束。
我一起頭,家長紛紛致詞,某位女家長,追著每位老師,不分男女,抱住他們,感謝六年來對她那位有點內向的小孩的輔育。
我第二個小孩畢業挑戰,也是騎單車,不過先在墾丁附近騎,然後單向騎回花蓮。當時天氣酷熱,常人在路面站五分鐘也覺得受不了,第一天下來,陪騎的家長,抽筋的抽筋,中暑的中暑,肌肉拉傷的拉傷,參加的小六女生,晚上在旅舍哭成一團。
但,大部分小孩,堅持完成了後來三天的行程,不再哭了。
我們仍然沒有「陪騎」。最後一天開車到花蓮參加畢業典禮時間有剩,就沿公路向南開迎接小孩。
半路,我看到了我的小孩。
太陽非常大,你都覺得柏油路在冒煙,中午十一點半時分,我在車內看他都晒得明顯變黑了,他的兩隻瘦長腿,奮力在烈日底一上一下踩著,追上上坡的同伴;乍遇見我們,他不知如何反應,所以,沒有任何反應,只傻傻奮力踩著踩著……
由於我們捨不得買新車,他騎的是七年前他哥哥挑戰騎的舊車,路上就他一人爆胎兩次,兩次他都要落後別人很多,但他仍奮力跟上。
種籽的畢業晚會,流淚是常見的事。我大兒子還好,二兒子是有名的超人氣,人緣非常好,吸票機,晚會上她的女導師哭得稀里花啦,從舞臺躲到教室。
我對外面的事,後知後覺,連寫兩期種籽,才知社會上鬧了校園霸凌的事。
對這事,我們也無法妄置一詞。
(右圖:沒錯。我們正在看全校籃球比賽)
啊。「教改」鬧了很多年,基本上是師大系統的科班者主導了臺灣四、五十年教育政策,終於兩位教授看不下去,出面倡導教改,辦了兩所學校。
有趣的是,他們一都不是師大的,二都不是學教育的。兩位都是臺大數學系的教授。
種籽老師,過去也沒有一位是師大畢業的。
接下來,「教改」被罵了很多年。
有些事,我們一眼可知問題在哪裏,有些事,我們沒辦法。
以前,我也想不透教改問題出在哪裏。
直到最近,才豁然想起。
我們無法妄置一詞,但我可以報告我的經驗。
我的兩個小孩,都是所謂非體制內出身的。他們並不完美,他們偶也會惹我生氣。大孩子也有沈迷電玩的時候。<注>
但是,他們因為沒有「壓迫」,所以也沒有青少年,即國高中所謂的「叛逆」,我們父子兩代,關係還算相當良好,個性不同,但沒有代溝。
我和他們,到現在還父子三人同睡一張併出來的大床。我家的小孩,沒有「早早離家校外住宿」的渴求。
反而我超級沒耐心,體質過敏、脾氣差,在家他們常常要包容我。
最後,我要大聲說一點。種籽(學費)很貴,但這裏的學生,很儉省。也許受創辦人雅卿個人個性影響,雅卿是那種克難克勤克儉、拚湊成軍再說的人,這裏沒有比名牌比「你有什麼我沒有什麼」的問題,「文化日」孩子常擺攤、賣舊貨,珍惜金錢、珍惜物力。
我的兩個小孩,也都沒有所謂「虛榮」的問題,倒是我常笑他們:「你們會不會太摳了一點?」反過來是我須向他們學習的,因偶會有虛榮心的是我。
當然,他們也不會做到「對自虐常感到自我滿足」的程度。
要批評他們的人,請先停看聽。這裏面部分是因不了解而誤會,部分是大家觀點不同而已。